有一次跟一个朋友聊天，他谈到在西点军校讨论的一个论题。登陆作战，通常是先用火力摧毁敌人在岛上的设施并最大限度削弱敌人防守力量。但是，你轰炸时，岛上的敌人会隐蔽起来，等你开始登陆再出来。所以，登陆作战需要反复冲杀，一波一波消耗敌人，自己牺牲也很大。单从战术角度考虑，最有效的战术是，在第一波登陆部队冲锋时，趁双方混战，用火力覆盖。这样，虽然自己的第一梯队部队几乎也会全部牺牲，但是从整体登陆作战来说，损失远远小于一次又一次反复冲锋。那么，作为一个指挥官，你会下达这样的作战命令吗？
战争的目的是消灭敌人保护自己，少死人难道不好吗？问题在于，这些士兵，他们为国牺牲，是自己的选择。他们可以死于战斗，而你不能杀死自己的兄弟。这，实际是扳道工之谜的另一个翻版，作为一个指挥官，你有权力指挥作战，但是你没有权力选择谁去死。
有时候，很多海外的华人喜欢说自己是黄皮白心，意思说，自己看起来是中国人，但是思维和习惯都西化了。其实，对于不少人来说，吃过几顿西餐，会几个英文单词，并不表示就懂得了民主自由的涵义。比如说，有人觉得美国这么多法律，根本就不自由啊。那么，你的自由是靠什么保护的？你享有自由难道是因为你有特权吗？这些人身上看不到中国人民传统的优良品德，也根本没有西方文明的民主博爱。他们信奉的，说穿了，不过是奴才哲学和功利主义。
如果为了需要就可以杀人，难道南京大屠杀也是应该的？中国人民死于日军侵华的何止这几十万，为什么南京大屠杀会成为全国乃至世界关注的中心，为什么就连日本人也极力否认？这是因为，即使是在战争期间，即使对于敌对国，这种对于平民的大规模屠杀和虐杀是反人类反文明的行为，会被世人唾弃。如果南京大屠杀不是发生在南京，而发生在北京，发生在东京，发生在柏林，我们就可以为此辩护吗？
顾顺章案的争论跟党派无关，跟政治观点也无关，这是一个历史事件。有人说，国民党杀了多少人云云，我就想问，国民党杀人是顺章家人指使的还是顾顺章家人执行的，这些人的死跟顾顺章家人有关系吗？有人说，万一他们以后叛变如何如何，其实，这种借口我党历史上的教训还不够吗？历次肃反多少人因为怀疑而被杀？问问你自己，究竟是谁在宁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奴才哲学的表现就是，判断是非的标准不是事实本身，不是自己的良心，而是对方的权势和地位。对于有权有势的就卑躬屈起，对于弱势群体就趾高气扬，不惜违背良心做事。功利主义，就是信奉所谓只问目的不择手段。其实，当一个人，一个政党，一个组织，可以不择手但达到自己目的，这个目的就已经值得怀疑了。
文革是中国的一场灾难，很多人都在反思文革。很多时候，我很奇怪，这些反思的文章都在描述自己受到的迫害，披露别人的卑鄙黑暗，为什么就没有问问自己，当时自己有没有昧着良心去批斗别人？文革，仅仅是老毛的残暴和共产党的邪恶？不是。这是全中国文化和道德堕落的体现。文革之前，有一个胡风反革命事件。在对胡风的批判中，你可以看到中国文艺界的很多名人，这些人的发言大有非要置胡风以死地之意。这些人是出于愚昧吗？这些人很多曾经是胡风的同事，朋友。参加批斗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胡风是被冤枉的，但是没有人肯站起来，甚至也没有人在意。在这些人眼里，胡风就像是送上祭台的牺牲品。因为龙颜大怒，每个人都害怕惩罚会静临到自己头上，奉上一个牺牲品换得主子开心，就可以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了。所以，一个，又一个，他，你，最后自己。这些人可以说很可怜，但是真的那么无辜吗？如果说，当初所有人肯本着自己的良心说话做事，毛泽东一个人可以把那么多人整死？
有朋友问我，为什么有人会觉得杀人是对的，难道他们不懂得尊重生命？对于网上的各种发言，我可以说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我们的社会，在任何时期，总有一些人会很邪恶。比如说，他们可能会去犯罪去杀人，去强奸，去抢截，去欺压别人。文明社会，并不能消灭和杜绝人性的邪恶，只能制约。某些人，处于法律的制约和害怕被惩处，心中的邪恶不能以行动表现出来，就以语言的形式在网上表现了出来。一篇文章传达的信息实际上是给有相同理念的人去看去想去欣赏。对于内心邪恶的人，难道是一篇文章就可以改变的?